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使其猖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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使其猖狂

“砰!”

價值連城的青花瓷砸在門上,引起一陣巨響,厚重的宮門都微顫了一下。

鐘離燕披頭散發,狀若癲狂:“我要見父皇!我沒有生病,憑什麽讓我退婚!你們這群狗奴才,竟敢囚禁本公主,信不信我把你們全家都砍了!”

“砰砰砰!”

瓷器碎裂聲、重物倒地聲接二連三地響起,鐘離燕尖銳的謾罵響徹雲霄,屋外守著的兩名年長宮女卻始終面無表情。

“開門!”

“我是公主!你們不能這樣對我!”

“我要見父皇!”

慢慢地,謾罵聲變成了哀求,鐘離燕哭得涕淚橫流,再不覆昔日目空一切,傲慢無理的姿態。

“讓我見陳勝,求求你們了,母後,我錯了。”

相隔極遠的破敗小院中,鐘離婉看著熬藥的火,等待之時,一臉遺憾地看向溫華宮的方向。

欺負了她十多年的鐘離燕就這樣落敗了,且再無覆起之日。

憑她的脾氣,眼下一定在破口大罵吧?

但很快就會求饒,畢竟這人的脾氣來得快,去得也快。

骨氣什麽的,更是從來沒有的。

只是可惜了,為了不引人註目,自己不能親至溫華宮,去聽一聽,那美妙的求饒聲。

……

第二天,六公主身染重病,需要靜養,原先與尚書令長子陳勝的婚事被迫擱置的消息,便不脛而走。

宮中開始盛傳,六公主這病來得不明不白,卻氣勢洶洶,還會損人心智。

明明六公主前一天還好端端地,第二天便病得厲害,短短三四天,已然瘦骨嶙峋,神智不清了。

且不知這怪病是否會傳人呢。

張皇後便下令封了溫華宮,禁止人隨意出入,又命幾位醫術高超的太醫進行會診,要他們竭力救回六公主。

一時間,本來炙手可熱,僅在興元殿之下的溫華宮變成眾人諱莫如深的地方。

……

五日後,張皇後定下了召見周文的日子。

鐘離初便也興致勃勃地差鐘離婉出宮去送消息。

因她實在高興,還準備了許多禮物給周文的祖母,甚至連周文那一日進宮的衣物都預備妥當了。

望著那堆高如小山似的東西,再看看身旁瘦弱的鐘離婉。

鐘離初也意識到了不妥,有些窘迫地吩咐:“艾雲,你帶著小黎跟著一起去,幫著九公主提些東西也好。”

“是。”

多了兩個人搭把手,總算是將東西都搬到了宮門口。

一輛小巧精致的馬車在此久候多時。

車夫再也不是原先那個憨厚的中年人,而是換了個白凈高大的青年,一見著三人,便趕緊上前,替她們拿走重物。

“先拿我的!”

眼瞅著年輕的車夫下意識迎向走在最前頭的鐘離婉,艾雲忽然不滿地說道:“沒看見我手裏的東西更重?”

小黎和車夫原本帶笑的臉頓時一僵,氣氛也有些凝滯。

鐘離婉反應過來,連忙打起了圓場:“我手上不過是些糕點,一會兒路上饞嘴了還要吃的。你先去幫艾雲,她手上那個確實重得多。”

車夫應了聲是。

等將東西放到了後架,車夫搬來矮凳,正要恭請三人上車時,艾雲冷哼一聲,徑自走在最前頭。

車夫便有些尷尬地看向鐘離婉,眼神還帶著一抹歉意。

“不礙事。”鐘離婉對他安撫般地笑了笑,若無其事地隨後跟了進去。

忽然自身畔伸出一雙小手,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。

鐘離婉轉首,只見那名叫小黎的小宮人,一臉怯怯地壓低了聲音道:“九公主,我扶您。”

鐘離婉莞爾一笑,輕輕‘嗯’了一聲,借著她的手,端莊而輕快地上了馬車。

車內,艾雲早已占了主座。

鐘離婉就當自己沒看見一樣,神色自若地在側邊落座,與隨後上來的小黎一左一右。

這派頭,好似艾雲才是公主,而她倆則是伺候的宮女一般。

想到這裏,艾雲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得意的笑。

卻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。

她這次挨了五板子,在床上躺了一天,還被罰了兩個月的月錢。

傷得雖然不重,錢財也是小事。

叫她接受不了的,是那種尊嚴盡失的屈辱感。

她十二歲進宮,一路過關斬將,費盡心機才做了嫡公主身邊的大宮女,與流風一起,管著興元殿大大小小幾十宮人,多大的體面?

卻因為這個素來不被皇上皇後正眼瞧過的九公主,當眾挨了板子。

臉都丟盡了!

好不容易傷好,又在這樣寒冷的天氣,被打發來給這個九公主做苦力,叫她如何服氣!

不過是個背主的賤婢所生!

十多年來,一直與那最低名分都沒有的生母,蜷縮在最偏僻的冷宮裏茍延殘喘。若非小時候走運,救過嫡公主,從此入了嫡公主的眼,能活到現在?

這樣的人,也想指使她?

想得美!

在車夫嫻熟的駕馭下,馬車輕快地駛過幾條小巷,到了一處不起眼的宅院門口。

鐘離婉率先下車去叩門,小黎也緊隨其後,自覺地開始幫車夫搬物。

艾雲在車廂裏翻了個白眼,卻是想起,這周家公子,總歸是自家公主殿下的意中人,甚至極有可能是未來的駙馬爺,才整了整衣襟頭發,款款下了馬車。

只是遠遠地站著,任由車夫和小黎忙活。

“你可算來了!”

上方忽然傳來一道歡快的少年聲,鐘離婉心中一動,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艾雲。

下一刻,一名白衣少年從墻角處飛躍而下,引起小黎和艾雲的驚呼。

那少年穩穩站定,快步來到鐘離婉面前,定定地看著她,滿眼歡喜。

鐘離婉連忙小退了兩步,拉開距離後,才行了個福禮:“蕭公子。”

見狀,艾雲和小黎車夫等人也回過神來,與其見禮。

蕭鼎豪氣擺手:“客氣這些虛禮做什麽。你可是來找周大哥的?走,我帶你進去。”

說著就要來抓她的手,鐘離婉趕緊避開。為了顯得自然,她順勢走到馬車上重新拿起一個大食盒。

“我識得路,蕭大哥,你替我開個門,我自己能走。”

蕭鼎撓撓頭,帶著一絲被戳破小心機的羞赧。

轉身推了下門,發現紋絲不動後,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是直接翻墻出來的,頓時又尷尬又無奈。

“等我一會兒,我這就開門。”

他再次回到墻根處,後退幾步,然後一個助跑,身子便輕盈地拔地而起,輕松越過高墻。

鐘離婉舒了口氣,這才往門口移動。

只是半路不知踩到了什麽,突然崴了下腳,正好倒在身邊的艾雲身上。

“啊!”

嘩啦啦地,食盒裏的補湯如數潑在了艾雲的頭上、衣服上,引起一片狼藉。

艾雲回過神來以後,下意識地尖叫起來,對鐘離婉怒目而視:“你做什麽!”

說話的同時,她一只手高高揚起,竟是想掌摑鐘離婉的臉!

而鐘離婉,似乎也被艾雲的態度嚇到,傻楞楞地呆在原地,既不知閃躲,也不知拿東西遮擋。

車夫和小黎反應過來想上前阻攔時,已是太晚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耳光,落在鐘離婉的臉上——

緊要關頭,一只大掌橫空出世,緊緊握住了艾雲的手。

是蕭鼎。

少年澄澈的眼睛裏滿是怒火,死死地瞪著艾雲,猛地將人甩了出去。

“一個奴婢,也敢對主子動手?誰給你的膽子!”

他生得俊秀儒雅,這一出手,卻是雷霆萬鈞,艾雲竟如一塊破布般被輕易地甩了出去,落在十丈遠的長街之上,哀嚎不止。

鐘離婉終於回過神來,連忙拉住還要上前再補上一腳的蕭鼎:“不可以,她是姐姐身邊的人!”

她這句話是擠壓著嗓子說的,帶著濃重的哭腔,配上那一雙淚眼婆娑,瞧著委屈極了,也可憐極了。

蕭鼎又是心疼,又是憤怒。

“既然是你姐姐的下人,也就該是你的下人。如此以下犯上的奴才,不管在哪家,都是能打殺了的!”

他有心替她立威出頭,可鐘離婉似乎很是害怕,一個勁地搖頭,死死地抓著他的手,軟軟地喊:“蕭大哥……”

蕭鼎根本招架不住,一時間,不知是該隨自己的心意,當即為她出頭,還是如她所願地放過這刁奴。

“蕭鼎,收手吧。”

門內突然走出一人,淡淡地說道:“不要讓小九為難。”

蕭鼎這才罷手,放柔了語氣對鐘離婉說道:“好了好了,我都聽你的,你別哭了。”

說著還想伸手為她拭淚,鐘離婉卻趕緊去把地上的艾雲給扶了起來,又對呆楞在一旁的車夫和小黎道:“快來給我搭把手,把她扶到馬車上去。”

那兩人這才反應過來,連忙照做。

“小黎,你在這裏照顧她,記得幫她看看,傷得要不要緊。若是需要上藥,從這個巷子出去,往右再走兩百步,有家藥鋪,你去買些藥回來就好。”鐘離婉認真地叮囑。

“知道了。”小黎乖乖應是。

“艾雲,對不起。”鐘離婉又對因痛苦而五官扭曲的艾雲誠懇地說。

後者根本不想搭理,只是想到外頭還有個不知來頭的魔星,甚至公主的心上人好像也出來了,看情況都是幫著這該死的九公主的,她擔心有朝一日被告發到主子那裏,會吃不了兜著走。

便掙紮著,虛弱道:“九公主哪裏的話,是奴婢方才被撞昏了頭,突然就腦子不好使,牛脾氣發作,冒犯了公主,險些傷到了公主。還請公主不要怪罪奴婢,也不要與奴婢計較才是真的。”

聽她這樣說完,鐘離婉顯然放心多了,揚起一抹輕松的笑,甜甜道:“怎麽會呢,你放心養傷,姐姐吩咐的事我會辦妥的。”

話落,便轉身高興地離開了。

留下艾雲一個人在馬車裏氣得吐血。

“周文哥哥!”鐘離婉徑自朝門口的青年走去。

那人生得比蕭鼎還要風流倜儻,劍眉星眸,穿了身藏藍色鬥篷,長身玉立,氣質十分獨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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